如果说在中华大地缺乏宗教情怀,并不为过。中国人上教堂去寺庙求神拜佛,多有非常实际的世俗目标。不是想在教堂里认识多些人增加人际关系网路,就是有没有神佛不重要反正求神拜佛保佑总比没有的好,多多益善。一提到印度佛教的轮回之说,或者基督教的天堂地狱,中国人就不免觉得可笑。孔子说的“未知生,焉知死”,就活生生的描写了中国人对当下生活的肯定,对世俗世界以外不求甚解。其实道家庄子也有“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之说。当佛教东来到中土,精英阶层对彼岸的追求不免褪色不少。在普通老百姓流行的净土宗也越来越只求念经求福,无所谓深究佛经的细节内容了。
春秋的老子和孔子都是“未知生焉知死”的信徒。孔子好学当然无悬念,只不过他好学的是做君子,所谓君子,在春秋时期就是统治阶层,并非是对客观或物理世界的认知。老子像孔子一样,也是政治的狂热者,但其思想却比孔子更有深度。原因是他从观察自然的变化中总结了自然界的规律,把它应用到政治层面去。而孔子,除了重返已经是礼崩乐坏的周朝封建奴隶制度外,毫无新意。韩非子的著作发扬了老子的政治思想,比西方文艺复兴时期马基雅维利(Machiavelli) 早一千多年,在他自己的中国自汉代以后却一直被主流的政治精英视为异端。
古希腊有 Parmenides 对於 Heraclitus 在观察自然界不停的变化而深刻的探讨了现象及可能之成为知识。显然这些探索有些不吃人间烟火。而佛教对於不停变化世界的无常则更注视生活中的痛苦感受。古希腊传统开拓了西方的哲学和现代科学,释迦牟尼从无常的世界看到了世界的空虚。“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而终於走上了从此岸的现实世界飞度向彼岸的湼盘的宗教之路。但佛教到了中国就变了味道,融入了庄子对生命的品味。儒家整天发梦统治人民,整天道貌岸然,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气魄似乎雄伟壮丽,与佛教对生命深刻的反思却难有共振。佛教和道家在岁月长河中不停的融合,唐朝崇慧禅师的“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八字钩划出禅宗精粹,不就是道家的另类演绎吗?西方的哲学有点像现代物理学的量子物理学,而禅宗从佛教蜕变出来吸收了道家,走向哲学的探索,有点像现代物理学的广义相对论,两者各自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