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基勇在勃艮第有葡萄園九公頃半,分散在方圓十公里,可說是勃艮第四千多個葡萄莊園的一個真實寫照。在眾多的葡萄園中,只有四份之一的莊園是自己釀酒有自銷,好像基勇的酒莊。其餘的莊園把剛釀好的新酒,甚至是葡萄賣給酒商,由酒商繼續存放,在勃艮第叫作“élevage“,是“培養“的意思。雖然在波爾多也有“養酒“的說法,但好像勃艮第這種把紅酒在勃艮第橡木桶叫Demi-muid,也就是六百公升的橡木桶,存上一年多才推上市場,在勃艮第歷史悠久,  也是它的特別之處。

“今年天氣雖然有些反常,夏季雨天多,摘葡萄的季節又開始下大雨。不過今年的葡萄產量還是令我滿意的, 過四年來葡萄產量都很低呢....。“基勇當然一早就在打量辛苦了一年的收成,一直到葡萄入了酒槽,才算放下了心。正所謂一方水土吃一方的人。勃艮第紅酒的歷史傳承和現象,就要從釀造勃艮第紅酒的單一品種黑比諾(Pinot Noir)說起。

黑品諾,屬早熟的葡萄品種,產量小而且非常不穩定,基勇四年來一直失收,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勃艮第屬石灰黏土地質,天氣比波爾多和普羅旺斯寒冷得多,正適合黑品諾的種植。可是黑品諾個性不強,可說是水性楊花,土質陽光稍有變化,它的品質也有顯著的變化,這也是為何勃艮第莊園特別強調“Terroir(水土)“和“Climat(風光)“的原故,一小塊一兩畝地的隔壁,長出來的葡萄品質就有很大的差異。黑品諾是一種單寧度低顏色淺的葡萄,可是物質結構結實具豐厚的口感,經過橡木桶的存放可以做高質的紅酒,也說明為何紅酒商人在勃艮第大行其道。

“我自己入瓶的紅酒都是最好的,大約不到全部產量的四份之一。其餘的釀成了新酒之後馬上賣給酒商,價格當然低很多。“

勃艮第的酒商真有十步一閣之多。大約四千葡萄園有酒商二百多家,還不算二十多家的紅酒合作社。酒商的勃艮第紅酒銷售比重佔三份之二,勃艮第特級紅酒(Grands Crus)的百份之四十。其實絕大部份的酒商自己也是葡萄種植者。如果說一般的莊園有九公頃的葡萄園,酒商的平均葡萄園面積是三十公頃,酒商就是有實力的大莊園。

“自己直銷,要把紅酒存放二年,是很大的經濟負擔。“顯然,除了要投資建立一個銷售部門之外,酒商是個資金密集的產業,雄厚的流動資金才是勃艮第酒商的最大優勢。

在香港的酒窖,絕大部的紅酒是波爾多的名酒莊的,整個勃艮第的紅酒,當然差不多是來自夜丘(Côte de Nuit)為主,也比不上波爾多左岸的波雅克(Pauillac)村酒。當然要是能夠見到勃艮第紅酒,絕大部份都出自勃艮第的酒商,是酒商紅酒。

老牌酒商Louis Latour, Louis Jadot, Bouchard Père et Fils大至充塞香港紅酒市面,品質傳統穩定,可是絕少驚喜。曾經名噪一時的新進酒商Maison Nicolas Potel,在多年前給另一家勃艮第酒商收購,而Nicolas Potel自己也一早離開公司,原來具有個性的勃艮第紅酒就是說有丟失了它的靈魂,也仍能在酒評家的吹捧下風光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