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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发表於2016年10月6日) 

记者会上梁、曾巧妙地过招

元朗横洲公屋计划风波愈演愈烈，特首梁振英9月21日罕有地联同财政司司长曾俊华及多名高层官员，就发展规模「缩水」解画。梁振英首次透露，是在2014年1月底由他主持的「三司会议」上，亲自决定采纳运输及房屋局的建议，先行发展横洲第一期共4,000个单位，以免拖累整个建屋计划。

梁振英表示，自己作为行政长官及特区最高负责人，「做决定是应有的担当」，强调有关决定由他负责（take charge），而由他主持的专责小组，确实曾要求由财政司司长任主席的督导委员会跟进皇后山及横洲发展细节。

据政府内部可靠消息透露，由梁振英亲自作出决定的说法是直至9月21日早上才正式定稿，取代最先「集体负责」的说法。果如此，直至记者会之前，梁还意图卸责。

在记者会上，梁振英一再强调，「由他主持的专责小组，确实曾要求由财政司司长任主席的督导委员会跟进皇后山及横洲发展细节」，观乎曾财爷由此至终没与梁这种说法划清界线，看来梁在专责小组会议上确实曾要求缺席的财爷这样做。但这种说法与他两日前所说的「这个（土地供应督导）委员会我不参加的，是由财政司司长当主席，而这委员会是我在《施政报告》提出，由财政司司长领导、负责跟进工作的细节并定时向我汇报」截然不同。

在记者提问环节中，曾俊华被问及「梁振英於此事上承认责任，你是否同意，及你认为自己有无责任？」曾回答说：「你问我是否同意我老板，你总会同意你的老板，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续表示对於身为土地督导委员会主席相当负责任，已全力就土地供应以配合社会未来发展。

曾财爷平日给人一个不善言辞、反应缓慢的印象，但在这里，财爷答得很得体和有技巧。「你总会同意你的老板」，用「你」而不用「我」，简直妙到毫颠。这个「你」，泛指一般人，财爷借助一般人的做法来回避正面及明确表态，不点明是否认同梁振英於此事上承认责任；一般人总会同意他的老板，并不表示财爷总会同意他的老板，财爷委婉地显示他的原则性；说到责任，曾财爷承认「身为土地督导委员会主席」，有责任做好土地供应的工作，以配合社会未来发展。这个责任，是普遍性责任，并非记者口中的横洲事件的责任。曾财爷再一次巧妙地与横洲事件的任何责任（特别是横洲计划的细节，以及为横洲发展作出分期发展的决定）划清界线。

与会记者随即将财爷一军，诘问他既然「总会同意你的老板」，但为何日前称分期发展与他无关，曾俊华马上重申，当日只是回应记者两条问题，分别为「是否为专责小组成员」及「是否土地督导委员会作出（分期）决定」，前者他表明自己是成员但未克出席，后者则回应「不是督导委员会作出的决定」，反问「你觉得这个是和特首的声明唱反调吗？我觉得这个想法有少少奇怪」。

香港记者不时显得simple and naive，爱问一些蠢问题，财爷只是说「你（一般人）总会同意你的老板」，可没说「我总会同意我的老板」，记者听不出财爷弦外之音，扭曲了财爷的说法，你叫财爷怎答？财爷的反问很妙，亦言之有理。梁振英在9月19日谈到横洲公屋发展计划的争议，表现了他一贯擅长的语言伪术，他说「横洲计划的细节，是由曾俊华当主席的土地供应督导委员会跟进」，暗示曾财爷负责横洲计划一切细节，包括决定将计划分期发展。暗示归暗示，你不可将暗示理解为明确肯定。曾财爷今次十分精警，很快就看出上司的图谋，乃有数小时后财政司司长办公室发言人的回应，厘清真相和为责任划清界线，暗示梁振英的暗示并不正确。

梁振英和曾俊华互以暗示相搏。表面去看，两人的言行又好像互不矛盾，曾财爷认为自己的做法和说法，并没有和特首的声明唱反调，完全成立。真妙！

语言伪术许多时候是要付代价的，梁振英不认还须认，语言伪术后两天，他在9月21日记者会上直言，拍板押后横洲第二、三期发展计划「是我的决定」、「自己作为行政长官及特区最高负责人，做决定是应有的担当」。这些本来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说话，受先前的语言伪术所累，效力便大打折扣。不仅这样，在记者会结束前，谈到横洲事件显示政府於土地、房屋供应所面对的困难，梁哽咽说：「我们做出来的成绩，粒粒皆辛苦」，这个哽咽本可引来许多同情，但同样受语言伪术所累，效果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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