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禪宗之（2）拈花神話

　　提起禪宗，很容易使人想起如來佛祖拈花微笑的傳奇，最早源自南宋杭州靈隱寺篇集的《五燈會元》。其記載云：“世尊於靈山會上，拈花示眾。是時眾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正法是佛法，觀照世界是眼，包羅萬象為藏，摩訶是心靈廣大之意。正如許多令人膾炙人口的典故多為人人虛造，但又觸動心弦，雖以訛傳訛卻廣為傳播。十三世紀的南宋又怎麼能够詳細紀錄了差不多二千年前遠在印度的如來佛祖事蹟呢？

　　從此迦葉尊者搖身一變成了摩訶迦葉，禪宗的開山祖師。據說傳到第二十八代的菩提達摩，東渡中土，在嵩山少林寺面壁閉關十年。菩提者，覺悟也，達摩者，佛法也，其實達摩大師到底是印度人還是來自西域，也無從考證。被《碧岩錄》列為禪宗第一公案的梁武帝與達摩的見面，在《五燈會元》中有詳細的記載，在《六祖壇經》中也有提到，但胡適考證指出，達摩的年代梁武帝還沒有出生，很有可能此禪宗第一公案也是神話一則居多。

　　佛教徒多認為西元一世紀漢明帝是第一個人把佛教引入中國的。據漢末的《牟子理惑論》說“昔漢明皇帝，夢見神人，身有日光，飛在殿前，欣然悅之。” 魏晉南北朝的《高僧傳》更稱漢明帝遣人往天竺求法，有白馬駝《四十二章經》回京，故在洛陽建白馬寺，從此佛教在中國落地生根。這些神話式的傳說固然增添了佛教作為舶來品的神秘面紗，其實也無需爭辯它的真實性。無可置疑，洛陽的白馬寺是中國的最早古刹之一，也是見證了佛教在中國對政權的影響。

　　其實禪宗作為漢化的大乘佛教，它的廣泛流傳始自六祖慧能。自漢末佛教東傳中土，碰巧遭遇魏晉南北朝四百年的政治大動盪時期，又是民不聊生的局面。被漢武大帝罷了的諸子百家學說既是肢離破碎有待重新整理，儒家的宗周復古打恭作揖怎能適應一個急劇變化的混亂社會？一早已經崩潰。故魏晉南北朝玄學在文人雅士間十分流行，而印度佛教和道家老子的學說多相通之處，而且作為宗教，也為顛沛流離的市井老百姓提供心靈上的安慰。在魏晉南北朝鳩摩羅什已經翻譯了《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及《金剛經》，為唐末把禪宗推上了全盛時期的《六祖壇經》鋪墊了基礎。而《六祖壇經》到底是出自六祖慧能弟子的法海或是神會之手至今爭論不休，不過是荷澤神會把禪宗發揚光大，可不是神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