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大變局之（4）歐元樹大好乘涼

　　今年夏季英國的脫歐公投，當時保守黨的首相卡梅倫(David Cameron)和媒體都以為老百姓最終還是會投留歐派一票的，那知預測倒灶。事後有民眾示威提出重新公投，更有人告上法庭希望傾向留歐的大多數議員能阻止脫歐進程。高等法院剛裁定啟動脫歐機制的里士本條約第五十條需國會通過，增添了市場的不明朗因素。保守黨新首相文翠珊(Theresa May)已入稟高等法院上訴。

　　從任何角度來看，英國脫歐對它自己毫無好處。但在一個民主國家如英國，一般老百姓的利益長期被當權的建制黨派所忽略，既然每人手中都有一票，投反對政府是沒有理由可言的。而在野的政黨為了標奇立異，保守黨內的個人野心，不顧國家利益而煽動脫歐也在所難免。其實英國既不是歐元區的成員，其脫歐對歐盟的影響來說心理多於實際。尤其是在歐盟第八屆的歐盟委員會主席 Jacques Delors 十年任職的努力推動下，簽訂了申根協議(Schengen Treaty)及奠定歐盟和歐元基礎的馬斯特里赫特條約(Maastricht Treaty)。 但建立歐盟的統一貨幣卻遭受到盎格魯撒克遜經濟學家的嚴厲批評。甚至今年還有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Joseph Stiglitz 寫了一整本書來宣判歐元的終極死亡。其理由也簡單：對於經濟基礎比較薄弱的南歐國家來說，統一的貨幣等於是沒收了用利息和匯率作為調控經濟的重要機制。

　　在設計歐元的過程中，歐盟的精英已經注意到統一利率和匯率對於成員國經濟運行的制約，故有歐元區成員國之間的歐元趨同標準的認同，也就是成員國政府赤字不超過國內生產總值3％， 政府赤字總額保持在國內生產總值的60％以下，和通脹不超過三個最佳成員國上年通脹的1.5％，以保證歐元區成員國的經濟政策自律。如果歐元區的南北國家都遵守經濟政策自律，人所共知的歐元危機可能不會發生。

　　卻正是因為歐元樹大好乘涼，正是因為採用了歐元作為貨幣之後，原來是通過高通脹高利率的南歐國家突然發現低利率所帶來的經濟虛火繁榮。公共部門和私人部門迅速累積了債務，而工資的增長超過了生產效率的提高，也就是說歐元的趨同準則根本沒有受到執行。如果從這個觀點來看，歐元危機的爆發更多是一個經濟的管治問題，德國堅持的財政的自律一連串的措施不無道理。習慣了的缺乏自律的南歐經濟不再可能通過貨幣貶值，是採用歐元作為統一貨幣的一個代價。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選擇了歐元，也必須學會自律。

　　希臘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希臘左翼聯盟上臺前喊生喊死要脫歐，它要脫的是歐元區，不是大英帝國要脫的歐盟。英國脫歐是老百姓一個誤解，以為脫了歐可以繼續沿用多年簽訂的商貿協定而不再對歐盟有所承擔。至於希臘脫歐，等於是不要好乘涼的大樹，總理齊普拉斯(Alexis Tsipras) 上任之後一反常態緊抱這棵好乘涼的歐元大樹，正好顯示了他的實用主義。可以預見的是，希臘、西班牙和意大利，在經濟最困難的時候，也不會隨便脫離歐盟的歐元區。抱團取暖的經濟利益太巨大了。

　　明年有一天如果英國說不脫歐，可別驚訝。